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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4 疯狂与更疯狂

2.4 疯狂与更疯狂

不同的是,出了那一直蒙在我眼前的雾气后,我又见到陈佩琪了。

其实,我很讨厌见到他,讨厌见到那小小的猥琐身体,讨厌那油腻而做作的嘟嘴样态,讨厌他自称的万贯家财,讨厌他那有些冰冷的皮肤。我想到遥远的时光,我啃食着他烧糊的形体,那撕裂肉体时牙齿的咯吱生,拍打着我的心房。

陈佩琪笑了,随之又无比愤怒。原来杨同孙好了一会,甚至没有互相告白。只是人们都这么以为,慢慢的传到陈佩琪的耳朵里了。正在为长高与肌肉艰苦训练着的他,听到这样的事后如五雷轰顶。但没有人见过他与杨曾经呆在一起,人们都以为他不过是那种变态般的人物,虽然他确实是。上个世界的不辞而别,仅仅是因为他认为我没有用了,于是干脆也懒得同我解释,就这样消失在一中周边,跑到山中拜师去了。

可惜,他并不知道,如果没有相爱的过程,就算他练出再多的肌肉也是没有用的。有数不清的人在等着他所迷恋的,在他勇敢的迈出那一步时,一切都将为时已晚。这就是他恋爱的结局。

但他要我援助,我也没有办法拒绝。虽然这几个月魔怔的生活,早已将我好好活下去的信心击穿,但我也仍恐惧着那样猥琐的神情。陈佩琪说他终于要回到学校里去了,我的心中暗暗的发笑。我明白那里不在有他的位置,冰冷的教室永远的拒绝了他。在那里他不过是重复着过去无聊的生活,继续经历着混沌。

我们去学校了,肩并着肩。同学们纷纷侧目而视,惊讶的看着我和身边这个小个子。我们身上的欲望之气难以休止,激烈的鼓点在我的心中,砰砰,砰砰。

我们分开,他要去找杨,自称要先下手为强。但他带着脸上的巴掌印回来了,他说,这不是杨打的。这脸上的巴掌反而给了他一种奇特的自信,只因为杨没敢打他,他便以为杨可能对他有好感了。大概,他是真的忘了以后杨将会落在他身上的拳头,忘了那些发青的印痕。

我们经历生活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佩琪回来了,我那难以被满足的欲望,居然不再有之前那样的强烈。但我的心中仍存有欲望之杯,等着甘醇的美酒将它填满。陈佩琪在班外走来走去,他希望我可以出来。大概他又要得意洋洋的跟我讲自己与杨的进展,我才懒得理他。

陈佩琪还是失算了,他没有进入杨所在的班。这个无可救药的东西,当场就疯狂了,他去找如今他所在班级的班主任,妄图寻求换班的结局。毫无疑问的,他被狠狠地骂了一顿,全校都知道了这样的事,还有陈佩琪这样的人。他的想法被人发觉,有人忍无可忍的将他举报了。学校判他留校查看,他又一次的疯掉了。

再次见到陈佩琪时,他颜色枯槁,本来十分油腻的皮肤,开始干硬起来了。那样冰冷的体温也更加的冰冷——他如同一只僵尸,那样的可怖。

他那口里充满了怪味。他说他昨夜进入了温柔乡中。他讲,他现在就要行动了。我见到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杀死孙绵羊的计划,而在这之后,他将在我的帮助下带走杨。我的内心暗暗的嘲笑着,但我的口中依旧充满了应承。我吃下那张纸,回到了教室中。

孙绵羊却还是老样子,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危难即将来临。很快,在下一个回家周的日子,陈佩琪将开出一门车。他过早的退学了,只是为了找车。驾照是不需要的,因为本来是无视法律的事情。我倒有些好奇,他要如何脱离公安的追捕,不过,既然已经决定了,他也一定有他的办法吧。

我看向孙绵羊,这个已经与我格外要好的人,实话说,我为他感到可惜。昨天,他还在跟我讲他刚刚想到的几个色情想法。不过,说起来我帮助了陈佩琪,又可以得到什么呢?也无妨,这样轮回的世界中,我早已失去了人生的目标了。现在,我只是这样的活着,维持我暂时的生命,并满足着我自己心中的欲望,对于我来说,这应该便是完美的人生。

陈佩琪打来电话,他已经把车开来。车子上挂着假的车牌,开到远一些的地方便会被丢弃。我为这车感到可惜,那车大约也后悔自己不如当初就烂在厂子里。陈佩琪还是有些家底,并且为了杨他打算拼上一切。杨,在我的身边,依旧侃侃而谈着,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。

到了我做出决定的时候了,后天就是回家周,他们依然在那里快活的交谈着。“这是我大哥。”杨愉快的指着孙说。而我只好慢慢的点着头,思考后天要如何行动。

“那个陈佩琪怎么样了?”孙绵羊突然问。

我僵住了,做出假惺惺的笑容。“什么陈佩琪?我们还是聊聊好玩的事吧。”

孙绵羊却笑了一下,“陈佩琪的事不是比刚刚我们唠的有意思的多?”

我只觉四肢发软,不知道该讲些什么。为何孙绵羊也知道陈佩琪?他们过去是不是在一个班?应该是的,不然,这一切毫无逻辑啊!“你认识他?”我问。

孙绵羊却又嗤笑着:“瞧你说的,我们不都认识他吗?”

“不,我……不认识。”我撒了个谎。

“你们不是初中同学?”孙绵羊挑了挑眉,“哎呀,有些人真的是……”

简直令人难以理解。他果真在之前便已经认识了陈佩琪吗,还是这处于无限轮回着的世界的不止我们二人?到底还有多少?我的头越来越混乱了。

正当我痛苦着低下头时,杨却说话了。“请问,陈佩琪是谁?你们老唠他干嘛?”她问。还没等我说,她又自言自语了起来:“不过不用问,一定是跟你们差不多的一个老变态吧。”

“猜的可真准。”我说,“但是我并非老变态……我是为了更远大的……”

孙绵羊猥琐的笑了一下。“骂了他,杨还行,你可是要凉,没准他要开车撞死你。”

“等等……为什么我就行啊,果真这家伙是个喜欢被女孩子骂的老变态啊!”杨叫道。

“你这家伙……”我瞪着孙绵羊,“你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。”

“没事,不是比你活的更长……”孙绵羊的语调却有如换了一个人般,更加的昂扬,语速似乎也变快了。我知道,这是他要发表长篇大论的前兆,很快他那机智的口才便要发挥作用,那是我轮回了几个世纪也无法战胜的可怕战斗力。于是我连忙捂住了他的嘴,趁他没来得及反抗,先悄悄的对他说:“待会跟我上厕所去。”

“怎么,还要人陪着上厕所?你是女生吗?”孙绵羊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,叫人讨厌却又欲罢不能。

“哦。”我冷漠的回了一句,独自外出散心去了。大概我完全不必担心孙绵羊,再危险的境地,恐怕在他的巧妙操作下也会化险为夷。我就慢慢的等着那一天到来吧。只是,我也一直在疑虑,孙绵羊真的也在这无尽的世界里梭巡吗!如果是,为什么他现在才说起那些不明就里的话?

只能等后天了。

回家周,照例是一片人山人海。也亏陈佩琪有那样的自信,认为他可以在几千个人中脱身。果然,我早早看见他窝在车流里,一脸茫然。真是可笑极了,我正想好好的嘲讽他,可他却凶狠的看了我一眼,叫我不再敢说话。

“孙绵羊在哪?”他给我发了消息。我看向孙绵羊,他依旧如同没事人一样在那里,将手中的笔转来转去。

“你要完了。”我对他说,“有人想要你的命。”

孙绵羊反倒发出了阴沉的笑声。“就这?”他嘲讽道,然后不再说话。

我也不打算搭理他。说来也怪,那股杀人般的欲望稍稍消退了之后,我对于孙绵羊的感情也开始淡了。果然他应当是什么色欲的化身,正是他引诱了我,让我沦落到这个地步。既然他那样的不在意自己的存亡,那么我也没有那样的关心他的必要。

但是看向那阳光照射过的无垠天空,我仍旧不太愉快。我在想,这是为什么?也许,我还是不想让陈佩琪得意。但如今,。我只不过是困苦的存活在这里,什么也不知道。只是重复着这样的无味生活,以及千篇一律的厌世想法。

孙绵羊走了出来,杨的身影也出现了。我看见陈佩琪启动了车辆——他是疯了吗?明明在他的身边,还有着许多人。刚刚回家的高一新生,翘首以待的家长,维持着秩序的民警,已经只是恰巧从一中周围经过的路人。我本以为陈佩琪会谨慎些,可我不应该对他存有什么幻想。车在轰鸣,人们毫不在意,连交警也没有注意到驾驶室内那矮小的身影,汽车大步向前,吞吃着周边的一切。我看见血的诗歌,大地染成了红色。人们的肢体相互堆积着,天空中响起了阵阵呻吟。人们开始惊叫起来了,可陈佩琪并没有停下的意思。交警在怒吼,家长在哀嚎,同学们也纷纷发出惊叫,无数的肢体,无数初生的生命,无数个美好温馨的家庭,在车轮下一一被碾碎了,而陈佩琪不在乎。

车子压过铁门,向学校内部冲去。同学们慌忙躲闪,来不及跑的干脆被捻为了相片。校园里一地狼藉,活下来的人,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切了。受伤的不止几百,而是整整三千多个人。

我惊讶的看着这一切,那些我之前从未直接见到过的生者的鲜血与脑髓,现在直挺挺的流在我面前。我的肚子里翻江倒海,但如今明白那出自于食欲。这样可悲的情景,我却想着我的欲望……

“我透了你妈,孙绵羊!”陈佩琪近乎疯狂的大喊着,向孙绵羊冲去。孙绵羊的身后不远就是杨,陈佩琪大概真的疯了。

我只是静静的看着。

我看见那汽车爆裂开来,随之溅出来的是飞扬着的红色。红色,那颜色遮蔽了天空,将我眼前的一切慢慢的吞噬。我来不急躲开,有什么击中了我的脸,我的视角内完全成为了红色的一片了。

倒地前,我也没能知道那三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。但我可以看见,孙绵羊慢慢的向我走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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